深夜,教堂内一盏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。外面的瓢泼大雨打在教堂特有的彩绘玻璃窗上发出蹦蹦的脆响,有一种自然而和谐的韵律。
一位英俊的中年人坐在灯前的长椅上,他正翻看着一本《圣经》。油灯的光芒映照着他棱角分明侧脸,好似某些宗教名画中天使那充满慈爱而又不失威严的脸庞。若是再年轻几岁,那笑容绝对能让满城少女为之倾倒。他身着的黑色大氅,内衬灰色毛衣,腰仿佛长剑一般挺得笔直。领口一个剑刃朝下的剑形别针在灯光下奕奕生光。
一切都如此安静,唯有外面的雨声和偶尔的雷鸣会打扰到这份安宁。中年人捋了捋垂下来的银白色额发,继续聚精会神地阅读《圣经》。
就在此时,一声不合时宜的“吱呀”声响起。原来是大厅一角的门开了一道缝,淡淡的灯光从门缝透出,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带。一个小脑袋突然从门缝中探了出来,向那个中年人那边张望着。
“小孩子这个时间应该睡觉了”中年人开口道,他的声音年轻而富有磁性“特别是作为卡斯兰娜家族的长女,更得好好遵守这些规矩。”中年人放下书,抬起他那双水蓝色的眸子望向那个门缝。
“吱呀”门缝开的更大了,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走了出来“爸爸,我睡不着。”她一手举着油灯,一手扶着墙壁。和她的父亲一样,宛如白银打造的长发散在脑后,一双水蓝色的牟子点缀在小脸上。虽然年纪尚小,但美丽这个形容词,已经扎根在她的身上。“奥托睡的死死的”小姑娘似乎有点生气“我怎么推他他都不醒。”
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才会有如此旺盛的精力,但现似乎是反过来了。中年人站起身,把小女孩抱起放到自己腿上“我的小卡莲,我记得我是锁了卧室的门的”他轻抚小女孩的脑袋“你是怎么出来的?”
“锁了?没有啊?”卡莲似乎感到很惊讶“那门我往回一拉就开了呀?”
“我亲爱的女儿啊,那门是往外开的。。。。”中年人不禁感到一阵头大,把锁了且往外开的门向里扯开,正常的八岁小女孩做得到吗?“这怎么就是个闺女呢?难道是我把她带在身边带太长了?应该让她妈妈带着她?”他心里一阵苦笑,随即消散,不愧是卡斯兰娜家族的血脉。
“对了,爸爸,那门质量不好,明天叫卡尔德隆伯伯修一下”卡莲坐在父亲身上,两条纤细的腿前后摇晃“还有奥托的卧室门。”
中年人在卡莲的头上拍了一下“不能叫卡尔德隆,要叫主教大人。”
“是——”小女孩拖长声音回答,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。中年人并没有责怪,而是轻轻的理着卡莲的长发。
父女俩就在这昏黄的灯光下坐着,不知何时雷声已经消失不见,唯有击打着窗棂、玻璃、石墙的大雨发出的噼啪声。“爸爸”小姑娘突然发问。
“怎么?”中年人停下手里的动作。
“你今天。。。。。是不是很生气呀?”小姑娘突然怯生生地问道。
“我生气?”中年人有点哭笑不得“今天一整天都有小卡莲陪着我,我怎么会生气?”
“唔。。。。。今天卡尔伯伯来找卡尔德。。。主教大人的时候”卡莲用两只手指头抵着中年人的双眉“你眉头皱的都要打结了。”
中年人一愣,今天开会的时候卡莲和奥托都没来,她是怎么知道的。而后仔细一想旋即明了,他的女儿是出了名的假小子,上蹿下跳更是别有一套,说不定当时她就躲在房梁上或是哪里看完了会议的全过程。
“我知道卡尔伯伯是罗伊尔哥哥的手下”卡莲把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“但是,你好像不太喜欢他们……我觉得他们都是好人。”
“……”父亲以沉默回应“小卡莲为什么觉得他们是好人?”
“嗯……”小女孩低着头思索着“不为什么,就是觉得。上回见到罗伊尔哥哥的时候,他还对我笑呢。”
“呵,他对谁都笑”父亲轻笑一声,继续抚摸女儿的脑袋“有些事……你长大自然就懂了。”
“哦”小姑娘似乎对父亲没确切回答自的己疑问有些意见,气呼呼地说“我还是觉得他们是好人。”
“小卡莲,有些事不是好、坏这两个字能概括的。还记得我常常对你说的话是什么?”
“我女儿真可爱!”卡莲脱口而出,然后歪着头看着父亲。
“不……不对……不是这句。等等……好像也对?不不不不,小卡莲,我是问你我经常教育你的话是什么。”
“卡斯兰娜家族是人民的护盾”卡莲同样脱口而出“我可是一直记得呢。”
中年人听罢露出微笑,随后轻声说道。“身为卡斯兰娜家族的人,你一定要记着”。不知为何,卡莲觉得这句话父亲说的十分沉重“不早了,小孩子该睡觉了。”随即他丝毫不顾怀里小女孩的反对,一手抱起卡莲,一手举着油灯走出礼拜堂。
与此同时,在城市的东边,俩个人影正在雨中快步行走着。他们身着黑色的连帽斗篷,穿行在房屋间的小巷之中,无声无息,宛如鬼魅。
这里是城市最老居民区,四周全是年代久远的矮房,与宅邸所在的繁华城西相比,差距甚远。即便如此,这里依旧是大多数平民百姓安家之地,甚至不少旅店、酒馆都坐落于此。若不是领主遇害实行宵禁,这里的夜晚应当十分热闹。
俩个人速度很快,在建筑物的阴影之中穿梭,灵巧如猫。突然,领头的人猛然一停,随即向身后的同伴做了个手势,二人立即蹲下,用黑色的斗篷遮蔽自己,让自己与周围浑成一体。不出五秒,他们面前的街上上走过一队人,同样身着连帽斗篷,只不过没有带兜帽,而带着统一的皮质尖顶盔。为首的人提着一盏煤油灯慢慢地沿着道路走着,其他人则紧紧地跟在后面。
“那个地址果然有问题”黑暗中传来一阵低语“自从进这贫民窟,我们都遇上五队人了,贫民窟哪用得着这么多警察?”
“而且都带着火铳”另一个声音响起“还是长管的”声音的主人指着那队人的背影。在这个角度,很容易看出他们背后的背着某种油纸包裹的长管武器。
“还有多远?”一雨声完全掩盖了他们的脚步。路旁的煤油灯在风雨中摇曳明灭发出微弱的光芒,为他们的靠近更是提供了完美的伪装。
“到了,左边就是。”一人低语。
这是两间院子中间的小道,这里远离路灯,一切都藏在黑暗里。二人贴墙而立,墙内的院子即是他们的目标。围墙并不高,甚至没有铁丝,或者其他防止人翻进去的东西。
“我先过去,你在这边等我信号。”
“了解。”
几秒后,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墙上。他向另一边观察了一会儿随后双手一撑,整个人便消失在墙头。周围非常安静,除了雨声之外没有任何杂音,甚至连翻墙过去重物落地的声音都没有。
不出半分钟,一阵敲击声在墙那边响起“哒……哒哒哒……哒。”声音十分微弱,几乎完全被雨声盖了过去,若不仔细分辨根本听不出来。
这声音一响,墙外黑暗中的人影就有了动作。那人整个身子仿佛弹簧似的往回一缩,紧接着瞬间打直,上半身立即越过了墙头。动作连贯、灵巧而不失力量,一气呵成,一看就是经常从事这类工作的熟手。接下来,他双手发力,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的双腿送过了围墙。
“你的翻墙技巧可真厉害。”先过去的人说道。
“那是当然。”与这句话同时响起的还有极为细小的落地声“这可是审判长亲传。这边情况怎么样?”
“如你所见,一栋民宅。”
“两层楼的宅子城东还是少啊。”他们在墙角的阴影中打量着这栋二层民房。房子不大,建筑风格也与周围一致,除了高于四周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外并不能看出有何特点。
“有守卫么?”
“没有,至少外面没有。”
“行吧,那我们……”
就在此时,两人猛然绷紧身体,同时飞速从腰际抽出了一支短铳指着毫无征兆打开的房门。
周围顿时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“什么时候打开的?”
“不知道,你翻过来前还是关上的。”
二人无比震惊,难道他们的潜入被发现了?要知道,他们俩算是执行官中的精锐,对他们而言,潜入之类的活路可谓是得心应手。
“那什么……”那边突然传来一阵细小的人声,正好从那刚刚打开的门里传来“二位能不能把家伙收一下?”一位老者提着油灯出现在门口。
两名执行官依旧举着短铳,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,他们死死地盯着门口的老者。
“从那儿出来,不要有多余动作。”
“有点难啊,执行官阁下。要是我们现在就走的话半路要是撞见市警队怎么办。”老人的声音很慈祥,有种在燃烧的壁炉旁给孙子讲故事的爷爷的感觉。“你们是专业人士,可我却是一把老骨头了。”
两名执行官对视一眼没有答话,他们一路偷偷摸摸地过来很清楚多带一个人回去是有多么麻烦。
“要不二位在我这里呆一会儿?等雨停了,或是天亮了,至少等这街上人多点再带一眼我回去?”老者的声音似乎自带一种让人信服的威力“以吾主的名义,发誓我会跟你们走,但不是现在。”老者把油灯举高,让二人看清自己的穿着,那是一套神父才有的黑袍,胸前纹着白色的十字架。
“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谁?”
老者无言的点点头。
“行,是明白人就好。直说吧,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带你走,但你若是敢有任何小动作,我们也有权利随时随地处决你。”
老者再次点头“我清楚我做的事,也知道你们找到我只是时间问题。”他把举起的灯放低,昏黄的灯光离开老者的脸,让人看不出表情“二位先进屋吧,雨太大了,而且这里每十分钟就会有一队巡逻队经过。”
两名执行官对视一眼,无言的点点头。而后便一前一后的走近老者,老者则站到门口扶住门把手。
“请进,二位。”等两名执行官走进大门,老者轻声说道,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正要招待久违的老友似的。
屋子里不大,房间被各式各样的杂物堆满。但是蒙着厚厚的防尘布,并不能看出是什么。唯有壁炉旁还有一块空地,一张折叠床放在那里。
两名执行官扫视着这间屋子,其中一人走向离门最近的裹着防尘布的东西。他隔着防尘布抚摸“椅子?”他似乎有些惊讶。
“啊”身后老者的声音传来“那些是原主人的家具。”老者轻轻的关上门,随后把手里的那盏油灯挂在门口的挂钩上。
执行官们并没有回应,他们只是在房间里踱步。老者也没在意,他走到壁炉边,那上面似乎架着壶水。
“放心吧,只有我一个人。”老者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三个杯子,然后把水壶端起,注满三个水杯。
执行官依旧没有理会,他们检查着每一个房间。房子挺结实,没有丝毫的漏水,虽然在外面看着确实有些年头。这里所有的窗户都被从外面封上,还拉着厚厚的窗帘。总让人觉得,这栋房子里发生过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往事。
确实只有这个老者一个人,等两名执行官检查完所有房间后确定了这一结论。二人对视一眼,同时将手里的短铳收进了斗篷下的枪套内。
他们走回壁炉旁,老者正跪在那里轻轻祷告着。他听到脚步声后便缓缓说“我烧了些热水。”随后指着放在地上的三个杯子“请自便。”
执行官只是静静的站着,身型和黑暗浑然一体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这个屋子里仿佛没有活物般的宁静。
“我叫西蒙”老者不知何时停止了祷告“隶属于赫尔海姆研究所。”
执行官依旧不为所动,像是两尊毫无生气的雕像立在黑暗中。
“唉……”老者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,拿了一杯离他最近的杯子抿了一口。“我本以为你们明天早上才会找到这里。真不愧是被称为‘黑乌鸦’的你们啊,只要有腐肉的味道,哪里都追得到。”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“我负责了五十九次大规模的人体实验”老者盯着炉火自言自语,微弱的火光映在他的瞳孔里“一共九百二十一条人命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们俩的权限有没有资格了解这些事”他回头看向立在黑暗中的执行官,后者依旧沉默“不过你们肯定不会说出去。”老者又抿了一口水,回头继续盯着炉火“七百人是女性,剩下的都是男人。毕竟女人的适应性要高些。”
“两百七十个婴儿,一百八十名孕妇。”老者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令人骤然色变的数据“我本来以为我能从这些还没完全发育的人身上找出原因。虽然我用尽了一切办法……我还是失败了。”
“我们的教义……这个世界是主花了七天创造出来的……”老者的语气突然十分悲凉“主爱我们……所以主依照他的样子创造了我们。可是,主创世之时为何创造崩坏呢?”
没人回答。
“几百年来年来,我们为了对抗崩坏……为了主爱着的一切而战……我们付出了多少?牺牲了多少?”老者的情绪激动起来“我们一直在失败!崩坏把我逼成了屠夫!把你们……你们……这些可怜的孩子,也逼成了告密者、谋杀犯!”他的声音软了下来,呓语似的低声念诵,仿佛亡灵的低语。“都被逼疯了。”
紧随其后的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“只有恶魔才会造出这种东西……对吧?”老者再次望向黑暗,似乎希望那里的人能够回答他。然而他却看见了一只寒光闪烁的剑锋抵在他的眉间。
“西蒙先生,你的灵魂正在脱离神的光辉。若你再敢开口,我将在此判决你为异端,就地处决。所以,我建议你保持沉默。”执行官那凛冽平静的声音响起。
老者盯着地面,不发一语。
执行官转身,走向立在黑暗中的同伴。
“执行官阁下!”西蒙突然提高声音,转头看向执行官的背影。
执行官听得这突兀的喊声一愣,随即回头。
“愿主指引你的灵魂。”
这句没来由的话只得到了执行官的白眼,他不再看西蒙,而是继续走向黑暗之中。
“我们果然都是罪大恶极的吗?”西蒙幽幽地说道“主明明是爱我们的……”他说完,将杯子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“难道说……主爱的……是崩坏?”
“西蒙先生”另一位执行官突然说话“这些对神学的探究你大可免了,还是想想跟我们走了后该说些什么吧。”
老者没有回答,他背对着执行官们,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孔。
执行官们也不再说话,在阴影中沉默着。
就在此时,执行官发现老者的背影开始微微颤抖,仿佛抽泣似的。
执行官们对视一眼,这种情况他们见多了。无论是身居高位的贵族,亦或衣衫褴褛的贫民。在即将被异端审判庭执行官带走前,都会因为恐惧或祈求或嚎泣。当然,也有想要逃走的,只不过他们立即就会死在执行官手里。
然而事情的发展,似乎超出了他们的预料。老者的肩膀越抖越厉害,随即整个手臂、背部、全身都抖了起来。
“他服毒了吗!”两名执行官立即跑向老者,一人问道。
“不知……遭了!”话音还没落下,他们闻到了一股油腻的腥甜味,与此同时,老者的整个身体歪向一侧。
待到执行官把老者扶起时,老者已经没了呼吸。
“得了”一名执行官说“任务失败,准备面对审判长的惩罚吧。”
“等一下,这是什么?”扶着老者尸体的执行官看着自己的手,他从老者的身体上摸到了某种油腻腻的东西。那股恶心的味道正是这东西发出来的。执行官看了看自己身上,刚才接触过老者的地方都沾上了这种液体。“尸体……好像在溶化?”他头一脸狐疑的着看自己的同伴。
“我X!离那尸体远点!”他的同伴的反应好像有些过头了,一具尸体而已,用得着反应如此剧烈吗?
然而等他再次回头看向尸体时,却对上了一双毫无生气,却美过世间任何珠宝的金黄色的瞳孔。
那是,死士的眼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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